乍见之欢°

【双黑/太中】这个杀手不太冷

*悬疑小说家太宰x隐退的杀手中也，是@我佛了，真的~ 的点梗，剧情与原梗多有出入

*小甜饼，但是写得很菜

*如有任何不适请直接点击返回键，不要在评论区ky

中原中也注意那个坐在窗边的男人已经很久了。

他有一头柔软的深栗色卷发，看发型的凌乱程度，这人八成不爱打理头发，极有可能是撰稿人、漫画家或是音乐人这种不需要经常抛头露面的职业。

他长得极好看，鸢色的眸子望过来时让人仿佛瞬间置身于一池揉皱的春水中，倘若再笑起来，那必然是星光落了满池，比如当他看到自己端去的茶饮和甜点。

中原中也开的咖啡厅坐落于横滨最繁华的商业街里，客流量大，咖啡厅的占地面积也不小，一天里接待的客人形形色色，俊男美女并不少，起初能注意到那个人纯粹是因为他太奇怪了。

他是唯一一个露出的手臂上缠满绷带的客人，仔细看看，颈部似乎也缠着不少。

因为前职业的特殊性质，中原中也对绷带熟悉的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他是杀手组织PM的王牌，出过大大小小上千次任务，受了伤缠过的绷带可以绕横滨三圈，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在大热天里用绷带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经历。

但这个男人有。中原中也觉得有趣，不免多看了几眼，恰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他愣了愣，回以歉意的一笑，而对方则是迅速低下了头，露出通红的耳廓。

中原中也的心里升起一丝警惕，他虽然已经和首领协商好，脱离了PM，但作为组织的前高级干部，他暂时还没有彻底和PM撇清关系，若是有敌对组织派人来暗杀他，而杀手是一个很会伪装的人，那麻烦可就大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必须要亲自去确定那个男人的身份，他相信没有人的伪装能骗过他的眼睛。

于是他挂上标准的微笑，朝窗边走去。

太宰治注意这个咖啡厅的老板已经很久了。

他是一个悬疑小说家，因为被编辑催稿催得头大而出门散心。他很久没逛过街了，路过这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厅时他正好觉得累，于是推门走进去，拣了个窗边的座位坐下。

就在他抬头打量店内的装潢时，他看见了那张侧脸。

就像是一片花瓣轻柔地落在湖面，引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从那一刻起，时间变得混沌，空气变得粘稠，于是拥有那张惊艳侧脸的男人的一举一动也变得缓慢，耳边掉落的碎发、合上又睁开的蓝眼睛、抬手时袖子滑下而露出的腕骨，有股莫名出现却深深扎根的情绪疯狂生长，紧紧包裹住太宰治的心脏，让他无端有些难过，又从这难过里品出些欣喜的味道。

那双蓝眼睛看了过来。

太宰治一惊，偷看被发现对于一个宅男来说不亚于公开处刑社会性死亡，他连忙低下头去，在心里疯狂吐槽:明明那么多人都在暗戳戳地打量老板，为什么只有我被发现了啊！

就在他纠结是要溜掉还是要点个餐跟老板搭句话时，有一只手撑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衣袖是白色的，袖扣被扣得妥帖，再往上是白衬衫黑马甲和交叉领结，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一个皮质的choker覆盖着喉结。太宰治抬起头，正对上中原中也的眼睛。

“这位客人，您想喝点什么？”中原中也把菜单放在太宰治面前，特地压了压嗓音，让自己的声音略显沙哑，尾音却刻意勾起，就像是昆虫的小触角，挠得人心痒痒。

“啊、啊，我要一杯美式咖啡。”太宰治窘迫地翻看菜单，结结巴巴地点单，他想起之前在网上看的帖子说“男人喝冰美式会显得比较有内涵”，忙不迭补充一句:“要冰的。”

“好的。”中原中也一边暗中观察太宰治的反应，一边在纸上记下客人的要求，他发现了太宰治的不自在，这么明显的不加掩饰的紧张情绪不会出现在一个职业杀手身上，而且太宰治的手上的茧并非因常年握武器而起，反而像是写多了字磨出来的。他放下心，又问了一句:“需不需要甜品？”

“那，要一份提拉米苏吧。”

“请您稍等。”中原中也弯着眉眼笑眯眯地说，离开时还刻意撩了下落在肩上的头发。

太宰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望着中原中也的背影，突然觉得浑身不对劲。完蛋了，太宰治想，我只是出来躲编辑，没想到会一头扎进爱的东京湾，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还不知道他的性取向，我对他一无所知！

他苦恼地抓抓头发，打开手机发了个帖子。

“求助，我对一个刚见面的男人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把咖啡和甜品端来的时候，太宰治正趴在桌子上装死。他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他的心脏承受不住一见钟情的冲击，他得缓一会儿，才能有精力去思考该怎么接近中原中也。

“先生？您的咖啡。”

太宰治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尴尬得眼神乱瞟。中原中也端着餐盘，或许是觉得热，他把袖扣解开了，袖子往上捋，露出一节小臂，衣领下的风纪扣也解开了一颗，锁骨向内凹陷，骨窝深邃迷人。

太宰治有些目眩。他觉得中原中也哪里都好看，怎么能这么好看，太犯规了，把提拉米苏放下时的手臂线条美得过分，他仿佛看见爱神的金箭划过中原中也的手臂，“咻”得射进他的心脏里。

陶瓷盘子和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中原中也似乎是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朝太宰治那边倒去。太宰治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中原中也仿佛也吓了一跳，慌乱之中一把抓住了那只伸来的手。他借着人的力道站稳了身子，连忙松手，小拇指无意从太宰治手背划过。

“抱歉，先生。”中原中也放好提拉米苏，咬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您的帮助，祝您用餐愉快。”

太宰治愣愣地点头，中原中也微凉的指尖仿佛还留在手心里，烫得他心尖发颤，手背上的痒意又沿着神经一路向上，在他的脑海里放烟花。

他心里坠入爱河的小人刚扑腾着冒了个头，就被中原中也一脚踹了回去，喝了一肚子水，彻底沉进河底不动弹了。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中原中也结束回忆，将客人点的饮品和甜点放进托盘里，交给中岛敦。

因为又当收银员又当服务员又当甜点师实在忙不过来，他在招聘网上发了个帖子，招了两个大学生当服务员，一个是中岛敦，一个是芥川龙之介，算是解放了自己双腿。

他原本就是因为喜欢烘焙才开了这家咖啡厅，虽然每天要制作很多甜点，但甜腻腻的奶油味和呛鼻的火药味不同，是能够让生活充满幸福的味道，中原中也对此很满意。

客人不太多的时候，他就会倚在柜台里小憩，或者刷手机，或者借着盆栽的掩护偷偷打量太宰治。

这个男人已经连续二十多天，天天下午都来店里喝咖啡了，一杯标配冰美式，有时会要一些甜品，有时不要，他往往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再带上一个素描本，在窗边的位子一坐就是一下午，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偶尔喝一口咖啡、画上几笔画，隔段时间会休息一下，对着柜台的方向发一会儿呆，直到打烊时才离开。为了感谢对方对店里生意的支持，中原中也在做他的餐点的时往往更用心，也会亲自送餐。

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经常偷看他，并非是有目的的探究，那道视线里的感情很纯粹，即使中原中也现在还不能分辨感情的成分，但这不妨碍他不讨厌太宰治的目光。

毕竟他自己也在偷看对方呢。中原中也在心中暗笑。

“嗡嗡”，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中原中也按亮屏幕，解锁进入主页面，点开了通知栏里的消息。他二十多天前在网上刷到一个有趣的帖子，楼主对一个刚见面的男人一见钟情了，所以发帖求助，广大吃瓜网友纷纷赶来看热闹，不几天这帖子就成了热门。中原中也凑热闹回了帖，半开玩笑地发了句“先刷存在感，然后摸清对方的喜好，一步一步接近”，没想到被楼主私信感谢了，两人聊了几句，中原中也把这帖子加进了收藏，每天都要刷一刷，看看楼主有没有新动向。

楼主的ID是DO，他说自己已经在暗恋对象身边刷了二十多天的存在感，但由于太怂，目前跟暗恋对象的对话内容仅限于点单，他觉得这样不行，所以打算制造几次偶遇，来拉近两人的关系。

中原中也在心里默默祝楼主好运，然后放下手机，继续心安理得地欣赏认真写作的太宰治。

他只知道男人的姓氏，还是从素描本上看见的。前几天他端着一份黑森林蛋糕走向窗边，那男人当时正在画画，见他走来似乎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合上本子，中原中也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素描本的封面，看见了“太宰”二字，后面的名字被盖在男人的手指下。

“您的甜点。”中原中也微笑着放下蛋糕，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太宰”，是个好听的姓氏。

“啊，谢谢。”姓太宰的男人把瓷盘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礼貌地道谢。中原中也移动了下视线，男人的名字依然被挡着，他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

太宰先生似乎是遇到了瓶颈，眉头紧锁，他不太满意写下的内容，一直删删减减，终于，他写烦了，拿起了一旁的素描本，小心翼翼地往柜台张望。中原中也急忙低下头装作在看手机，实际上已经悄悄调整好了姿势，保证自己从太宰治的视角看来足够优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偶像包袱吧，中原中也想。这会儿不忙，冷柜里的甜点也足够，不需要再做一些补充，他突然想起芥川龙之介推荐给他的一本悬疑小说，便从抽屉里拿出那本书，翻看了起来。

不远处的太宰治画着画着发现中原中也换了个姿势，正要涂改几笔，就发现自己的暗恋对象手里拿着的似乎正是自己的小说。

太宰治眨眨眼，原来咖啡厅老板是他的读者吗？他受到了鼓舞，突然涌起灵感，放下画本继续敲打起键盘来。

他写了一下午的小说，中原中也也看了一下午的书。打烊时太宰治特地把收拾东西的动作放慢，出了店门又拐弯去旁边的小吃摊上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坐在车里等中原中也锁好门。虽说太宰治发现中原中也在看他的书，但他并不打算坦白自己的身份，而是打算继续自己的计划——摸清中原中也的行动轨迹然后制造偶遇。

中原中也锁门时一直在回味书中的剧情，芥川龙之介借给他的是“人间失格”最受欢迎的悬疑小说《逆行》的第一本，故事刚开了个头，谜团就已经扑朔迷离，中原中也被人物设定和情节所吸引，一下子爱上了这部小说，他按耐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欲望，没有去买菜，而是直直奔向他家附近的书店。

“人间失格”并不算是最火的小说家，他从不参加线下活动，比起那些活跃在荧幕上的作家来说热度比较低，但胜在作品质量高，所以书店里有不少他的书。中原中也一下子买了全套的《逆行》，今晚他不打算做饭，他要点外卖，吃完后坐在被窝里看书。

跟在中原中也身后不远处的太宰治见他进了书店又抱了一大堆自己的书出来，欣喜之余还多了丝不好意思。他发现中原中也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别墅之间离得很近，就隔了两个绿化带，但不知为何两人一直没碰上面。

跟了中原中也五天，太宰治勉强明白了为什么。因为要开店，中原中也每天很早就会起床，驱车去店里制作甜点、磨制咖啡豆，中午在店里吃饭，晚上打烊后会去菜市场买菜，然后才回家。而太宰治则是睡到中午才起床，吃完午饭去咖啡厅里坐一下午，等店要关门时直接收拾东西回家。两人的时间线完美错开，能碰上才有鬼。

太宰治懊悔不已，晚睡晚起的习惯让他错失了多少良机！他决定今天晚上早早睡觉，明天势必要早起，和中原中也在小区门口来个偶遇。

第二天天还没亮，太宰治就被手机闹铃吵醒了，原本有起床气的他在想起来今早的计划时突然打起精神，洗脸刷牙穿衣收拾发型，连绷带都换了新的。早上的风还有些凉，太宰治站在家门口，搓了搓胳膊，心想半袖风衣虽然帅气但确实冻人。

早上六点，中原中也准时从不远处的小别墅走出，他依然穿着衬衫马甲，在外面套了件长外套，摇着车钥匙打开了车库的门。太宰治眼睁睁地看着暗恋对象开出一辆眼熟的红色跑车，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偶遇？不存在的，除非他能靠两条腿追上四个轮子，要不然他们绝对没办法在小区门口偶遇。

难得失算的太宰先生站在家门口，内心的小人拼命咬手绢，他懊恼地叹口气，放弃了偶遇的打算，钻回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中原中也在店里等了很久。往常会在中午一点左右出现的太宰治今天一直没有到，窗边的座位坐了其他客人，同样时不时往柜台这边看。中原中也无端有些烦躁，他翻动书页，试图让自己沉浸到小说的情节中去，却一直心神不宁。

他为什么不来了？是我做的咖啡不好喝吗？还是讨厌我了？中原中也在心里胡思乱想，他早上看到旁边的别墅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就是太宰治。他是最近才搬进这边的房子里的，如果太宰治家和他家离得那么近，对一个突然出现的邻居产生疑问也不是很难理解。

中原中也懊恼地叹口气。他对太宰治还是很有好感的，也很愿意和对方成为朋友，但现在……

“店长，店长！”中岛敦趴在柜台上，惊喜地说:“那位先生来了哎！”

“啊？”中原中也呆呆地抬起头。

“那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啊，我刚刚看见他推门进来了，但是他之前坐的位置有了人，所以他往那边去了。”中岛敦指了一个方向，中原中也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正在张望的太宰治。他勾起嘴角，绕过柜台往那边走去，走几步还停下来整理下衣服。

中原中也走到太宰治面前时，对方正在开电脑，他微微弯腰，问道:“先生，请问你要点什么？”

太宰治笑笑说:“咖啡还是老样子。有没有什么甜点推荐？我没来得及吃午饭。”

“没吃午饭？现在已经快四点了啊。”中原中也惊讶地说。

“啊……因为有事。”太宰治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生闷气结果睡过头了才晚来的，他刚醒的时候没觉得多饿，来到店里闻到奶油的香气后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这样吗，那我给先生做一份蛋包饭吧，只吃蛋糕是吃不饱的。”

“咖啡厅还卖蛋包饭吗？”太宰治有些惊讶。

“不卖，”中原中也得意地笑了，“所以这是给先生您的特殊福利噢。”

太宰治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真是太感谢了。”

点完单，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欲言又止，“那个，先生，”他犹豫着问，“您是不是住在xx小区？”

“啊？……没错。”

“我今天早上看到您站在家门口。”中原中也不知为何有点紧张，“我之前不在这住，是最近才搬来的。早上我急着来店里，又怕认错了人尴尬，所以没跟您打招呼。没想到我们是邻居呢，真巧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没见过他。太宰治了然，心想这是个互相认识的好时机，便伸出一只手说:“很高兴跟您做邻居，我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伸出手与太宰治握了握，“我是中原中也。能认识太宰先生真是太好了。”

“中也的称呼也太疏远了。”太宰治相当自来熟地套近乎，“我们是邻居，不用这么生疏吧？”

“说的也是。”虽然除尾崎红叶之外还没有人这么喊他，但太宰治喊他名字的声音确实好听，中原中也对此接受良好，他想了想，选择了一种省事的喊法:“太宰？”

“只喊我姓氏的中也好——过——分——”

中原中也被逗笑了。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中岛敦正在喊他，所以他只好遗憾地把话咽回肚子里去，跟太宰治说声“回见”。

见中原中也终于摆脱掉男色的影响愿意继续工作，中岛敦急忙迎上去:“店长，刚刚有位客人点了两份草莓蛋糕，但冷柜里只剩一个了。”

“没关系，我现在就去做。”中原中也点头表示知道了，“一会儿我做一份蛋包饭，你给太宰送过去，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补充库存的甜点。”

“太宰？”中岛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是那位先生吗？”

“对。”

中岛敦的表情意味深长了起来。他望望太宰治的方向，又看看中原中也的背影，掏出手机给芥川龙之介发短信:“芥川，我有新发现！店长和那位天天都来的先生有新情况！”

芥川龙之介回了六个点。

中岛敦指责道:“你怎么表现得这么冷淡？一点也不关心店长的终身大事。”

芥川龙之介忍无可忍，穿过半个咖啡厅，揪住还在打字的中岛敦就是一捶。“你能不能关心一下店长的生意？”

“店长又不缺钱，他缺的是爱情。”中岛敦振振有词。

芥川龙之介怜悯地看着中岛敦，一语道破:“但你缺。”

楼主DO说，他和暗恋对象进展迅速，觉得自己的爱情之路一片平坦。

中原中也羡慕地点了个赞。

昨天晚上他熬夜跟PM的首领森鸥外打电话，商量他隐退的后续事宜，比如奖金，比如分红，比如尾崎红叶念念不忘要给他相亲。

森鸥外说他隐退的事情已经在杀手界广而告之，所有人都知道“污浊”离开了PM，离开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作为PM的前高级干部，中原中也的资料一向是组织里的最高机密之一，他的照片和行踪都没有外泄，所以他可以放心地过好新生活。

“比如谈场恋爱。”尾崎红叶在电话那头说，“你都二十二了，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好没出息。”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姑娘的小手有什么好牵的？”

“小伙子的手也没见你牵啊，别管男的女的，你倒是谈一个。”

中原中也无奈地问:“BOSS，大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前几天PM和WZ开联谊会，梶井和WZ的女医生看对眼了。”森鸥外说，“红叶君听说后特别后悔，一直念叨着想给你找个对象。”

中原中也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尾崎红叶抱怨道，“你这孩子总是让我操心。”

“快了，”中原中也想起了太宰治，男人含笑的眼睛、修长的双腿、淡色的嘴唇，眉眼英俊，无一处不令人心动。他止不住笑，只能又重复着说:“快了。”

可能是把太宰治假象成自己未来对象的缘故，第二天在店里看见对方时中原中也不太敢直视那双眼睛。他强行定了心神，照常询问道:“想吃点什么？”

“我有点想吃火锅。”太宰治实话实话。

“……驳回，本店不提供这种服务。”中原中也的那点小心思瞬间消失，他腹诽道，自从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这人在自己面前就越发没脸没皮了起来，很多时候都能把他气得想揍人。

“明明是中也问我想吃什么，我认真回答还要被凶，我好可怜。”

“你能不能想吃点咖啡厅里有的东西？”

太宰治看似据理力争，实则胡搅蛮缠:“可是咖啡厅里没有的咖喱饭我也吃到了。”

“是吗。”中原中也冷酷地说:“那你以后吃不到了。”

“好过分的矮矮先生！”

“我不想在这里揍你，你最好安分一点。”中原中也摆出凶狠的表情警告太宰治。“一杯冰美式，一份乳酪蛋糕，这是先生你的订单，请稍等。”

“可是今天我想吃曲奇。”太宰治说。

“不，你不想，今天就吃乳酪蛋糕。”

中原中也淡定地转身离开，把太宰治变着花样喊他外号的抗议声抛在脑后。虽然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他气到跳脚，可他经常是转头就消气了。由此可见太宰治也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能把握好“让中原中也生气”和“让中原中也气到跟他友尽”之间的度，巧妙地在中原中也愤怒边缘大鹏展翅，一步一步拉高对方对他的容忍程度。

毕竟经历过在大半夜被一个电话叫醒，只因为对方突然想吃烧烤的人，面对在咖啡厅里点火锅的太宰治也不会有多大反应了。中原中也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排蜡烛。

“想吃火锅吗……”虽说已经驳回了太宰治的要求，但中原中也并非没有往心里去。正式认识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左右，他们不仅经常一起回家，还会在不想做晚饭时突然串门，去蹭对方家的饭。为此太宰治甚至还进行了地狱式的厨艺锻炼，只因为中原中也第一次吃他做的菜后表情扭曲着去厨房做了四菜一汤。

所以，今天请太宰来家里吃火锅吧？中原中也一边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蛋糕胚，一边盘算着。

他对尾崎红叶说的话并非是口头敷衍，他已经与作为杀手的过往彻底划清界限，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从此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可以谈恋爱。

中原中也一向对自己无比自信，但面对太宰治，他还是想要稳妥点、再稳妥点，等到他有十足的把握告白不会被拒绝时，他才会踏出那一步。

他越想越觉得高兴，没忍住打开手机给楼主DO发过去一条私信:

“自从看了你的帖子，我的恋爱之路也越发平坦，托你的福！”

对面似乎很闲，几乎是秒回了一句:“恭喜～”

两人又互相祝福了几句，中原中也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在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勾勒告白成功后两个人的同居生活。

太宰治只有一个远在天边的监护人，那位先生并不干涉太宰治的生活，是个很开明的大家长。而中原中也这边无牵无挂，除了首领和大姐没有谁被他当做家人，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完全不用考虑来自父母亲朋的阻力，简直太完美了，十分值得点一个赞。

中原中也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坐在太宰治家的沙发上，看到森鸥外掂着大包小包、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在太宰治开了门后走进来，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今天有客人？”森鸥外放下手里的食品蔬果衣服礼物，才看见沙发前站着一个笔直的中原中也。他震惊地看看一脸不高兴的太宰治，又震惊地看看紧张到手足无措的前下属，深深地觉得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养子已经两个月没回他信息了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太宰治有没有把自己养死，没想到会遇见养子口中“正在追求的心上人”，而那位心上人还好巧不巧地是之前自己组织里的王牌杀手。

森鸥外在心里分析起来。太宰君只知道他有一个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组织，并不知道这组织具体是做什么的，而且也极有可能不知道中也君是一个隐退的杀手，如果他现在挑明这层关系三个人一定很尴尬，说不定还会搅黄了这桩姻缘。这可不行，他会被两个小年轻记恨的。

于是英明的首领先生瞬间做好了决断，他把蔬果塞进太宰治怀里，一边用家长的口吻催促“快把它们放进冰箱，再去给客人洗个水果”，一边悄悄给中原中也使眼色。

[自然一点，不要露馅！]

中原中也接收到了首领的信号，急忙点头。

太宰治本就对森鸥外的突然出现感到不满，现在被支走更加不满。他倒是不担心森鸥外会对自己的性取向有意见——毕竟自己都没对森鸥外的奇怪癖好有意见——他只是担心家长的存在会让中原中也感到不适。

他在厨房洗水果，竖起耳朵听客厅两人的对话。

首先是森鸥外的声音:“小伙子，你是太宰君的朋友吗？叫什么名字？”

中原中也对一脸慈爱的首领接受无能，他苦着一张脸，配合地回答:“是的，我是太宰的朋友。我叫中原中也。”

“中也君，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二岁。”

“岁数不大啊，刚大学毕业吧？”

中原中也表情扭曲，满脸都写着“我读没读过大学您不知道吗，我隐退后的履历都是您亲手伪造的”，但他还是配合地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背诵了一遍，充分满足了森鸥外的恶趣味。

“哎呀，因为国中时跳级所以已经毕业一年了吗？”森鸥外演上了瘾，“我们家太宰君也是呢，他从小就聪明，小学和国中都有跳级，在大学里就自己写小说，现在……”

太宰治从厨房里冲出来，用一块苹果堵住了森鸥外的嘴。

“可甜了，森先生您吃。”太宰治皮笑肉不笑，把果盘往茶几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中原中也身边，为心上人撑场子的意味极重。

森鸥外乐呵呵地嚼着苹果，十分开心，十分满意。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坐在暗恋对象和暗恋对象他爸之间的中原中也欲哭无泪。太宰治在朝着森鸥外甩眼刀，森鸥外正在用打量新儿子的目光打量自己，中原中也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甚至开始思考起“太宰是首领的养子，我是大姐的弟弟，大姐和首领以平辈相处，天呐，我爱上了我的侄子”这种一听就很狗血的八点档剧情。

中原中也在心里呐喊:救命，我感觉好窒息。

太宰治实在看不下去森鸥外诡异的笑容，他站起身来，不由分说把自己的监护人拉进厨房，小门一关开始盘问。

“你和中也认识？”

森鸥外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别装了，就你俩那不对劲的样子还瞒不了我。”

森鸥外笑而不语。

“中也见了你之后这么紧张……难道他是你下属？”

“这个真没有。”

“那就是以前的下属？”

森鸥外继续笑而不语。

“啧。”猜想得到证实，太宰治不爽了起来，“你自己违法乱纪就算了，还带着中也一起，还好他明智的选择了跑路，跟着你干果然没前途。”

“怎么会呢太宰君，”森鸥外毫不留情地痛击自己的养子，“中也君离开组织时我给他结算的奖金和分红加起来能买上百个你。”

太宰治咬牙切齿:“在中也心里我可是无价的。”

“噢？你怎么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太宰治憋屈地承认:“还没。”

森鸥外的语气瞬间充满了幸灾乐祸:“你好菜。”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冷笑着把森鸥外推出厨房，穿过客厅，大门一开:“慢走不送。”

“现在就走吗？”中原中也紧张兮兮地问，看起来很想再行个礼。

没说漏吧？他一脸期待地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中原中也放下心来。

“森先生说他一会儿还有事，所以急着走。”太宰治一边使劲把森鸥外往外推，一边睁着眼说瞎话:“我去送他，中也你吃水果。”

森鸥外也不恼，只是特地笑眯眯地向中原中也招了招手，说:“中也君，我走啦！”

“再见？”

“再什么见，快走。”太宰治非常不给面子。

就如同中原中也一直没有告诉太宰治他以前是个杀手一样，太宰治一直没有告诉中原中也他是“人间失格”。

每天看着中原中也在芥川龙之介的疯狂安利下沉迷“人间失格”的小说不可自拔，太宰治就有一种诡异的自豪感，但又莫名其妙地吃醋。

我喜欢的人是我的马甲的粉丝，这究竟是一种多神奇的关系！

为了结束这个“我爱你你却爱着一个马甲”的怪圈，太宰治决定手动给自己下个马。

正巧，他的编辑国木田独步说，打算应他的粉丝要求在《逆行》出版两周年那天办一个签售会，特地来征求他的意见，太宰治想了想，破天荒地同意了。

国木田独步惴惴不安地来，欢天喜地地走，回去后就在推特上大肆宣扬“人间失格”的第一次线下签售会。果不其然，“人间失格”的铁杆粉丝芥川龙之介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中原中也，试图拉上店长一起跑路，去参加偶像的签售。

“签售会？”

“是的，失格老师出道以来根本不参加活动、不露脸，这是他的第一场签售会，机会难得，而且意义非凡。”芥川龙之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店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冷静，我们去就是了。”

为了满足小年轻的夙愿，中原中也决定闭店一天，他特地提前通知了太宰治，并且邀请对方同行，但太宰治表示他那天正好有事，实在抽不开身。

“好吧。”中原中也感到遗憾。

签售会的前一天，太宰治就被国木田独步抓到了签售现场做准备，晚上甚至都没放他回家，在陌生的地方睡觉让太宰治做了一夜的梦，第二天还要早早起来化妆做造型。国木田独步专门请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化妆师，势必要把太宰治的脸发扬光大。

来参加签售的粉丝不少，太宰治面前排着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他签名签得手酸，脸都笑僵了，终于在队伍里看到了正在怀疑人生的中原中也。

和中原中也身后大脑当机的芥川龙之介。

太宰治的笑一下子真实起来，他看着中原中也一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边被身后的人推着走向他，仿佛这是命运的红毯，他站在原地，手捧九十九朵玫瑰和一颗真心，看着他的心上人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踏在他心上。

然后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中也，吓傻了？”他伸手在中原中也面前晃晃，被一巴掌拍开。觉得自己受到欺骗的中原中也瞪着眼，语气不善:“你听我夸‘人间失格’的时候是不是在心里暗爽？”

太宰治不可抑制地笑出声:“也没有吧，其实还好。”

“好你个大头鬼！”

太宰治笑得更大声了:“别生气啊中也，今天可不只是个签售会，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喇叭，对面前的人群说:“各位，我是‘人间失格’，今天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对某人说几句话。”

粉丝们安静下来。

太宰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在中原中也震惊的目光里，含笑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爱喝的红酒牌子，不知道你喜欢机车，不知道你爱吃的食物，不知道你的小习惯和糟糕的酒品，但这不妨碍我从那一刻开始喜欢你。

“遇到你的时候，我的规则全部都消失，我的高傲慢慢收起，你打破我将世界隔开的高墙，闯入我的生活，占据我的全部心神。我不是一个能创造出幻想与美好的人，我写出的每一个文字背后都交织着人性之恶，但我也想拼尽全力抓住光。

“所以，中也，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世界在一瞬间收束，中原中也只能听见太宰治的声音、看见太宰治的脸，面前的这个男人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却固执地坚持着要把爱语说完，他看起来无措极了，连戒指盒的盖子都是试了好几次才打开。

中原中也鼻头一酸。

“你别哭啊。”太宰治手忙脚乱地伸手给中原中也擦眼泪，他拿出戒指，又放回去，又拿出来，又放回去，又拿出来，用颤抖的声音说:“中也，你要是不愿意，我，我就把戒指收起来……”

“别啊，”中原中也破涕为笑，果然不管多聪明多成熟多厉害的男人在恋爱面前都会像个傻子。他抓住太宰治的手腕，想要告诉对方别紧张，但手腕抖得更厉害了。

“我愿意，”他轻声说，迎着太宰治的目光，背靠拥挤的人群，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

后来，咖啡厅的窗边，有一个被贴上了标签的专属于太宰治的位置。

但太宰治从此再也没坐过那个位置。

他坐进了柜台里，光明正大地腻在中原中也身边，肆无忌惮地在咖啡厅吃本不该出现的食物，代价是收获恋人的一顿白眼。

后来，他们卖掉了现在住的房子，重新买了一栋属于两个人的别墅，并且在一个雨夜捡回了两只浑身湿漉漉的小猫。

后来，森鸥外常常以父辈自居，找各种借口来围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谈恋爱，而尾崎红叶则会默默寄来一个或几个箱子，然后叮嘱中原中也注意身体。

后来，他们一直在一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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